我记得那是1953年,全家从南京迁到上海后。一天,父亲陈毅、母亲张茜带我去西郊公园玩,遇见了也是带着小孩的一家人。父亲就让我叫两个个子不高,但很精神的大人为‘阿丕叔叔,小谢阿姨’。当时我感到特奇怪,难道还有姓阿的吗?叫一个大人为‘小’谢阿姨也是没有过的事,我很难为情,只喃喃地喊了一声后来发现所有人,无论老的还是小的都一律称呼他们为阿王和小谢,也就安然了。长大了,我才知道小谢阿姨有一个很男子汉的名字叫谢志成;才知道阿丕叔叔的真名是陈丕显,从前是一个红小鬼,和父亲陈毅是生死与共的战友......
这是陈毅儿子陈丹淮的回忆录中一段话。从回忆中,从中可以窥见陈毅和陈丕显的交情之深。
事实上,陈毅和陈丕显有着长达30多年的交情。在战火的洗礼和革命年代中,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情。
右二为陈丹淮
陈毅和陈丕显的相识
展开剩余90%其实,陈丕显早在13岁那年,便认识了陈毅。
1929年,毛泽东和朱德领导的红四军离开井冈山,在闽西上杭一带活动。陈丕显身为土生土长的福建人,经常能看到红四军发布的布告。
在这些布告中,署名大多是“党代表毛泽东、军长朱德、政治部主任陈毅”。
也是从这些布告中,陈丕显得知了陈毅这个人。
在共产党人的影响下,陈丕显投身革命,成为了陈毅部下的“红小鬼”。从此,有关陈毅的故事便不断传进陈丕显耳中。
但两人真正相识,却是在六年后的1934年。
1934年10月,在国民党的围剿下,红军被迫开始了浩浩荡荡的长征,陈毅和陈丕显则被迫留在中央苏区坚持游击战争。
1935年初,国民党将留守苏区的部队和机关困在狭小的南山区。一时间,形势岌岌可危。同年2月,留守苏区的部队决定兵分九路进行突围,前往各个游击区坚持斗争。
陈丕显旧照
3月3日,赣南省军区司令部驻地周围遍布着敌人,一时间枪声四起,硝烟弥漫。陈毅便拄着拐棍,和陈丕显、项英、蔡会文等同志握手道别。
也是在这时,陈毅和陈丕显第一次相见了,可却要分开了。他们互相握着对方的手,一遍遍说着再见。
陈毅依依不舍地望着每个人的手,从容说道:
“我们红军战士都是革命的英雄,不仅是胜利的时候要当英雄,困难的时候更要当英雄。”
经过一晚上的休整,部队于黎明时分继续行军,成功穿过了赣信公路。沿途中,有群众和交通员给他们带路,他们一路遇水涉水、遇山爬山,夜行晓宿,朝着粤赣边地区前进。
陈毅、项英、贺昌率领最后一批人从于南离开,朝着向油山进行突围。突围期间,付出了惨重的代价,许多战士因此牺牲。
4月上旬,抵达油山的两路队伍终于重逢了,原来坚持在油山的战士们会合了。
大家虽然分开仅仅短短一个月,却恍如隔世。
陈丕显、黄道、黄知真合影
虽然大家满身狼狈,但在眉宇间都是坚定和胜利的神采。大家哽咽着,紧紧握着手,哽咽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不久,大余县长岭村召开干部会议。会上,陈丕显被确定为参加赣粤边特委的领导。从此,原来的那个‘红小鬼’开始参与赣粤边党政军的领导工作和决策指导,成为一名在风口浪尖工作的前线指挥员。
此后,陈毅和陈丕显两人朝夕相处。在赣粤边转战的1000多个日日夜夜中,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,成为了生死之交。
更加重要的是,在陈毅的言传身教下,陈丕显逐渐学到了许多斗争策略、指挥艺术、理论基础和工作经验,让他终身受益。
就在“长岭分兵”后不久,陈丕显开始初露锋芒,他按照项英和陈毅确定的反‘清剿’原则,运用机动灵活的战术,指挥游击队奇袭南雄乌径区公所,智取大余山矿井队,并在夜袭大余游仙村中取得胜利。
在此期间,陈丕显展现出了杰出的指挥才能,得到了陈毅的夸赞。
陈毅和陈丕显等人
与此同时,陈丕显根据斗争的实践制订了游击队的《行军规则》和《秘密原则》,和数倍敌人展开斗争和周旋,我军队伍也开始壮大起来。
游击战争非常艰苦,吃不上饭,露宿山林都是常有的事。为了打击敌人、发动群众,陈丕显率领工作团在大余县彭坑一带先后组织了4个贫农团和党组织,将游击区从山里延伸到山外逐渐和油山游击区连成一片。
短暂分别
1936年6月,为了指挥和组织大余地区的反清剿斗争,陈毅和陈丕显一同住在位于彭坑的周篮嫂家中的茅草屋中。
为了防止敌人偷袭,他们便从后窗到后围墙上架了一条长长的木板。只要敌人一出现,他们便从后窗木板传穿过围墙,直接隐蔽在山上。
此外,陈毅和陈丕显常常翻山越岭,在北山和油山之间奔波。
每当他们在大庾岭山岭夜宿时,陈毅便对陈丕显说:
“我们可是头枕着广东,脚踩着江西睡觉啊!”
此时,陈丕显便脚踩着江西,头枕着广东,大家被逗得哈哈直笑。
在这样的环境下,陈毅和陈丕显同住在一个窝棚中,一同吃着一个锅里的竹笋野菜,一同和清剿我军的国民党斗争,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情。
在赣粤边转战的日子里,陈毅无时无刻不牵挂着毛泽东和党中央。可从1934年到1937年这三年中,他们在深山老林中转战。
除了在突围前收到党中央两份电报外,一直没能和毛主席和党中央取得联系。陈毅多次对陈丕显说:“要是能派人去陕北和中央取得联系就好了!”
陈毅多次给茅盾和卢新写信,希望通过他们和党中央取得联系,但最终都是石沉大海了。
他们这种迫切和党中央取得联系的心情,也引发了一场惊心动魄的“梅岭事件”。
当时,从事地下兵运的陈宏在参加完赣粤边特委会议途中,不幸被捕。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下,他叛变了,还和敌人一同勾结,设下了圈套。
次日,陈宏回到梅岭,并谎称中央来人和陈毅他们谈话。急于和中央联系的陈毅便让项英和陈丕显负责留守,自己则进城和中央负责人接头。陈毅进城后发现其中有诈,迅速折回。
陈宏等了许久不见人,便率领敌人将梅岭斋坑包围。陈丕显听到哨兵发出的警报,立即和项英等人从棚子内冲出,躲在一个茅草茂盛的小山包上。
敌人在搜寻两小时后无果,便放了一把火,借势火势把陈丕显等人逼出来。就在如此危急关头,突然间狂风大作、电闪雷鸣,下起了倾盆大雨,把这场大火浇灭了。
敌人依旧不放心,便继续搜索,一直到黄昏没有找到,便悻悻而归,陈毅则趁着夜色摸回斋坑。
陈丕显确定敌人已经离开,才离开小山包和陈毅见面。经历了这次劫后余生,虽然分开不到半天,两人仿佛许久没见面,紧紧握着双手,问这问那。
抗日战争开始后,国共之间开始了第二次合作,南方八省的红军游击队改编为新四军。陈丕显帮助陈毅和项英以中共赣粤边特委的名义发表《告赣南民众书》和《停止内战联合抗战》等文件。
此外,陈丕显奉陈颐鼎命令前往信丰、瑞金等地联络和寻找三南、汀瑞游击队以及负责红军游击队的部队集训和下山改编等工作。
1938年1月,新四军军部在南昌正式成立,陈毅担任新四军军分会兼一支队司令。同年6月,他率部向苏南东进,成功开辟了茅山抗日根据地,而在此时的陈丕显则在皖南军部担任东南局青年部长。
陈毅和陈丕显等人
因此,两人虽然分开了一段时间,但两人之间的友情却只增不减。
据谢志成回忆:
“我和陈丕显新婚之夜,他拿出一支精致的左轮手枪非常自豪地对我说:“看,这是陈司令前几天送的。当我看到这样精致的手枪,准备用手去摸一摸时,他马上把手缩回去说:“不要乱动!这是陈司令送给我的。”
共同作战,为新中国奋斗
1940年6月,陈丕显受到中央东南局的指派,前往苏皖区党委巡视工作。在茅山水西村,陈丕显终于见到了他曾经日思夜想的陈毅。
时隔许久未见,两人拥抱在一起。陈毅和他说起了新四军“向北发展,向东作战”的形势。听了这些,陈丕显当即决定留在苏南工作。
7月,陈毅和粟裕率领苏南的主力北渡。按照中央的指示,他负责开辟苏北根据地。
同月下旬的一天傍晚,正在苏南太湖根据地的陈丕显收到陈毅的一封电报:
“望速带东南局干部渡江,在江都塘头会合。”
周恩来与叶挺、陈毅等新四军领导人合影
收到指示后,陈丕显告别了新婚的妻子,立即率领陈毅的妻子张茜在内的十几名干部乘船渡过常江。
当时,他们身上只带了三支枪,险些和正在江上巡江的十几个日军遭遇。在芦苇的掩护下,他们并没有被发现。拂晓时分,他们终于顺利抵达长江北岸。
次日,陈丕显和陈毅汇报了北渡沿途的情况和江南地区的工作。陈毅对陈丕显说:“我们现在和韩德勤之间的决战不可避免,韩德勤的军队是我军的10倍。这次东进北上是背水一战、破釜沉舟。只不过我们有苏北人民的支持和拥护。正所谓得道者多助,哀兵必胜。”
陈毅见陈丕显急于要安排工作,便拿出一封中央电报,电报上要求成立统一指挥的苏中区党委。
陈毅便委托陈丕显摸清苏北各个地方的组织人员、分布以及素质等情况摸清后,建立一个初步方案,建立一个统一领导的区党委。
1940年7月26日,陈丕显跟随陈毅向黄桥东进。9月,苏北区党委正式成立,陈毅兼任书记,并提名陈丕显担任副书记兼组织部长,这是他们第一次以直接正副职务工事。
陈至显{右)与出席新四军全军青年表彰会的代表合影
从中央苏区儿童团书记到少共赣南省委,从东南局青委书记到苏北区党委副书记,陈丕显终于走上了中共地方组织领导岗位,这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。
10月初,黄桥战役正式打响。陈丕显负责战场指挥,动员苏北和人民搞支前和后勤工作。黄桥镇上的60多个烧饼店不分昼夜为战士们准备干粮。
在决战的三天里,新四军不仅打垮了韩德勤的进攻,也在苏北站稳了脚跟,共同迎来了抗日的新局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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